芬兰观察
最近在看饼叔的充电视频，觉得世界各地的文化差异好有趣！于是想把在去年暑假在芬兰体会到的一些cultural shock记录下来，以防忘记。
刚下飞机去到地铁站就被震惊到了，不是像国内这样装修包裹很好的、层高不高、墙上贴着瓷砖的地铁站，也没有自动开门的护栏，而是一个裸露的大隧道，两边就是裸露的水泥。街上有一些我觉得很诡异的雕塑艺术。
赫尔辛基的公共交通并没有检票的闸门，而是自觉在app或者机器上买票，然后直接坐地铁或者坐公交车（公交车可能需要把app给司机亮一下）。按照市内距离票价分几档，跨两个区是2.95欧，最远的是4.1欧。偶尔会有工作人员查票，查到没买票就是100欧罚款。我本来还是老老实实买票的，但是后来被朋友带坏了，开始频繁逃票，并从中获得某种莫名的爽感（笑）。我还和另一个朋友计算了一下，理论上还是应该买票，因为按照查票频率的身边统计法，买票和查到罚款在期望上还是后者花钱更多。不过可能是因为暑假芬兰人都在休假的缘故，查票频率并不高，我一次都没被查到。
暑假整个赫尔辛基都有些冷冷清清的，因为很多人都在休假。年假应该是每个月有两天，累积一整年就是24天（啊，太羡慕嫉妒恨了）。这24天和周末、公共假期组合一下能去多少地方玩，我都不敢想。许多芬兰家庭在up north有间小木屋，休假就会去那边住。认识的芬兰小伙夏天每天都找不同的湖泊游泳。
芬兰人也是相当的work life balance，我身边几乎没听过有人加班的。下班和休假时间也不看工作邮箱。由于某种bug我的账号不能注册，但是唯一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休假去了，所以我入职以后过了快一个月才拿到GPU资源。虽然说起来我一天干8h，但是这把我吃午饭、下午茶和同事small talk的时间都算进去了。我感觉在这种工作平衡中我的身心十分健康，同事间也更友好、耐心、包容。聊天一般不聊工作、收入、论文这样的话题。认识的一个芬兰小伙问我：2k一周四天和4k一周五天选哪个，我想我会选4k一周五天，因为这样比较有性价比；他说他会选2k一周四天，因为钱够了就行，多的那天可以做许多想做的事。
一直听说芬兰人很内向，但是实际上体验还好，路人甚至比在国内的热情点。关于内向，还是去了法国以后对比才感觉到的，法国人真的是会随地和路人聊天。人们不太和陌生人开启新的话题，但是如果面对面走过还是会微笑，在国内这样感觉笑就感觉有点诡异。我遇到的路人大部分很友善，英文也很好。但也许深度结识还是很困难，我只认识了两个本地的朋友，其他都是国际生。Micro aggression有点，racist不太有。也挺国际化，大部分人口是白人，但是南亚裔、东亚裔、非裔也很多。对LGBTQ比国内更开放友好。
日常手机使用频率比国内低点。在国内的时候朋友一起出去玩没话讲的时候玩手机挺正常的，但是在欧洲似乎就不太礼貌。地铁上玩手机的比例也比国内低。线上购物跟国内比太贵且拉胯了，不过temu似乎也正像当初拼多多砍一刀病毒似占领国内市场一样占领欧洲。外卖也很贵。许多事一定得线下办，比如在国内我经常懒得出门点外卖了网购了，但是在芬兰就得出门，去A地买牛肉，B地买鸡蛋、蔬菜和面包，C地买夹克，D地买洗发水。有种东市买骏马，西市买鞍鞯，南市买辔头，北市买长鞭的既视感。
朋友戏谑地说，欧洲的娱乐应该只有户外运动和喝酒了（其实也有电影院、彩弹射击啥的，甚至还有一家密室逃脱）。让我比较讶异的是，整个欧洲似乎都对酒精相当痴迷，我的朋友周末一定是要去市里喝酒的，然后去club，周中出去玩也要喝一点度数浅的。周末的赫尔辛基市中心晃着一群群有点drunk的该溜子，角落有时有些🌿味。酒精管制也挺严格的，未成年不能买，长得小的朋友老是被要求出示证件，同行的人没带证件也不行（收银员说：你可能是替他买的。我的24岁但是长得在欧洲人眼中看起来像未成年的朋友气急败坏地说：this is so fucking racist!）。我在芬兰三个月喝的酒比在国内二十几年喝的还要多，也第一次喝醉了。没兑别的饮料的伏特加下肚，人一下昏昏了，感觉视野里的东西一个劲地往下掉。
海很蓝。也许是因为是温带海洋性气候，也没什么重工业的缘故，天也很蓝。处处是森林，而且和生活轨迹融为一体，我上班也要穿过森林。鸽子、海鸥、兔子、松鼠都不太怕人，见到人也不会躲。笨笨的加拿大鹅把城市占领了，拖家带口、横行霸道，在路上到处拉屎。我没钱买肉的时候就会开玩笑说我要把它抓了吃了，但是这样似乎是违法的。
芬兰人都好喜欢moomin，一个经典芬兰动画片里的主角，是一只白白胖胖的河马。送朋友什么有地方特色的礼物呢，首先想到的是moomin周边。市里有好几家moomin shop。在国内，大伙喜欢的周边变得很快，之前是玲娜贝儿，然后是loopy，然后是chiikawa，然后是奶龙；但是芬兰的顶流好像一直是moomin。有人把同样白白圆圆的马苏里拉芝士叫做moomin meat。
税似乎很高。因为我的年收入（也只是这三个月的收入）没到他们的起征点，所以只要交7%。但是似乎2000欧的月收入也得交20%-30%（没太仔细算）。2000欧差不多是他们的平均月薪。2000欧对我来说挺宽裕的，但是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，住在只要300欧一个月的便宜学生公寓里。如果在市里租大几百欧的房，甚至养个车的话，交完税应该还是差不多要月光。
物价也挺贵。超市里的牛肉我是吃不起的，只能去中东超市买。超市最便宜的是Lidl，日化最便宜的是Normal，肉最便宜的是中东超市，衣服最便宜的是二手店，其次是Zara这样的快消时尚。外食最少也得10欧打底，于是被迫学会了做饭。club里的酒一杯15欧，喝不起，只能超市买酒喝得差不多了再去。旅游不贵。便宜的机票飞到巴黎只要20欧。牛奶和巧克力不贵，甚至超便宜。不知道为啥喝这里的牛奶我的乳糖不耐并没有发作，于是一天快乐地爽喝1L牛奶。
收入差距不大。打球认识的本地小伙跟我说如果年收入超过10万欧就要公示，完全透明，所有人都查得到，这样的人占全国人口的1%。整个芬兰收入最高的人赚了几千万欧。我正震惊着，小伙有点得意地跟我说：”My dad’s also on that list.” 他开老爹的车来接我去吃麦当劳，也挺得意地问我，知道这是啥车不。我说这不就个Telsa Model Y吗。幸好在上海有次顺风车打到过，否则这逼还真给他装到了。
芬兰最好的两所大学是赫大（University of Helsinki）和阿大（Aalto University），阿大的理工科和建筑强一点，应该差不多算国内的北大和清华这样？不过芬兰本地人上这两所大学比国内上清华北大容易太多了。芬兰语授课的本科不用交学费，政府还给一定的房屋补贴，学生在食堂吃饭打折3欧元一顿，四舍五入不咋花钱。职业教育和国内也差不多，似乎是高中学段和大学都可以分流去读中专和大专。
AI研究似乎比国内要落后一截。我的本科学校（南大）和Aalto University综合排名差不多，他们的研究还是比较传统的领域，比如说贝叶斯神经网络、neural architecture search、随机森林啥的。南大的实验室已经是各种最新的visual language model, large language model漫天飞了。
人好少。即使在早晚高峰也不会地铁人挤人，往森林走走就是无人的角落，沙滩人也很少，几乎不堵车。热门旅游景点人也不多。人少带来的体验提升不是一点。一开始我会习惯性地加快步伐挤，但后来就不太会了。
学校的食堂都是自助，我觉得挺能代表芬兰人的日常饮食。差不多一路拿过去是这样：沙拉沙拉沙拉（生菜碎碎、西红柿片、黄瓜片），沙拉酱，主食主食（小土豆，长米饭，意大利面），main course（是的，他们的主食是指最大的那个主菜，肉丸肉块、千层面，一般都是糊糊），水果（一般是西瓜），饮料（水，牛奶，不加糖的酸奶），面包面包（正常的，还有黑面包，抹黄油或vegan黄油）。我发现我还挺喜欢吃这样的白人饭，吃完感觉不油，嘴里不会有味道，就是偶尔会想念重口的食物。住我楼上的芬兰小伙说他自己做饭不开火，就是面包和火腿芝士夹夹，我表示十分震惊。美食我觉得是没什么美食的，街头的饭店也大多是快餐，或者法餐意大利餐中餐越南餐日本餐。
篮球不是特别流行的运动，周末的篮球局有一半是中国留学生。Lauri Markkanen是一个去NBA打球的芬兰运动员，我打球认识的朋友都挺崇拜他。竞技体育不像国内那样卷，我认识的小哥由于受了严重的伤退役了，但是他的朋友都去打职业篮球了，他妹妹也在国青队，但是他们也是正常读高中。
男生全民义务兵役，一般要服大半年，我认识的大部分人选择大学入学前去服役。
很爱桑拿。差不多是坐在一个木头房子里，中间放了碳，蒸着蒸着就浑身暴汗了，黑发滚烫，呼吸感觉肺里也是滚烫的。然后就出去晾晾再进去蒸。市里有很大的免费公共桑拿。有次桑拿聚会我正在来月经，觉得去不了了，但是葡萄牙姐们说没啥，于是用了棉条就去了，没有比基尼还穿了她的。蒸一段时间，出门就跳入冰冷的湖水里游泳（并吓唬不会游泳的朋友）。这样一冷一热在中医理论里是不好的，但是他们似乎觉得这样对身体特别好。
公寓里的炉子没明火，自来水可以直接喝。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理，公寓楼、公寓、工位可以用同一把钥匙，但是丢了重新配貌似很贵。不晾衣服，都是用烘干机。洗衣机啥都洗，内裤袜子鞋地垫抹布。卡拉OK不是小包间，而是一个麦克风唱给所有人听。社交和通信媒体用whatsapp, telegram（这我还挺震惊）, instagram，年轻人用snapchat。
穿着上比较自由，在路上看什么风格什么露肤度的都有。在国内我从来没穿过露腰露胳膊的衣服，因为总感觉要比较瘦才穿得好看，而且比较露会有人注意。但是这边好像什么身材的都有人这么穿，于是我也这样穿，不在乎肚肚上的肉。比基尼感觉在我身边是觉得比较暴露的穿搭，但是国外好像去海边都这样穿，我也第一次穿了比基尼，心情好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