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，三年前的此时此刻我和现在一样躺在床上无法入眠，因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亢奋无比。我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文青式的幻想，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充实而美好，可以去读我想读的专业，学我想学的知识，实现书影音自由，每天都有时间去写作。这种幻想叫做“盼头”，想着未来生活真是美好，才有劲头每天十二点半睡六点半起，盯着语数外物化的课本从早学到晚。现在回想，大脑已经把高三下学期相关的体感几乎删了个干净，我根本想不到压抑或痛苦的情绪，但高考还是在我的意识里留下了烙印。即使是好几年以后，我也老梦到坐在高考考场上，手一直动不了，或者离交卷还有十五分钟翻过答题纸还有一大面空白。最离谱的一次我梦到我是来南大交换的，高中的老师突然打电话叫我回去高考，但是我已经什么都不会了。高考于我是颤颤巍巍的独木桥，我有惊无险地被送到了对岸，过来了还是经常后怕。

高考以后就是战战兢兢地等成绩，迷迷糊糊地填志愿。高考前我想去北京，梦校是北师北外，希望能学小语种。但在出分以后反复考虑，还是秉持着最大化利用分数的想法，没有出省，借了物化的加分政策压线学了人工智能。读大学以后才发现，大学生活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，仍然是迷惘的、仓促的、劳累的，在教室和教室之间奔波，稀里糊涂地学习又忘记知识，对自己的专业没什么理解，当然也没有实现书影音与创作自由。大一的时候我会经常写诗，老是在豆瓣里发日记，现在我好像也丧失了不少表达能力和表达欲，写东西的频率也降低了许多。

大一到大三，我还是主要依靠着“盼头”生活。盼着出去玩，盼着吃顿好的，盼着睡个饱觉，盼着放假，幻想自己功成名就了…变着花样给自己画饼，有些兑现了，有的还不能。于是就像前面钓了胡萝卜的驴一样，麻木了负责疲惫疼痛的感官，又继续努力地做事、盲目地向前走。不过中途有段时间，大概是大二下大三上，我很快乐。课业不是很重，也没什么紧急的压力，做一些我觉得有意义的事，或者睡觉、发呆，看着云彩飘走夜幕降临。彼时我不需要盼头生活，而是觉得目前就足够好，直接从现时中获得幸福和满足。现在它也成为了我盼头的一部分，盼着忙完这阵就能再次享受彼时的生活了。

我逐渐醒悟到，对未来弘大而美好的幻想终不存在，不停地攀爬才是我永恒的人生义务。工作很辛苦，读研也会很辛苦，都不是很快乐，但是还是不得不努力竞争，为了它长痘痘、掉头发，否则什么也得不到。这样就没啥盼头了，简直是花时间精力买罪受，但是还是得努力。

于是我给自己找新的盼头。想了一些好的事，打算这学期过完就去做，做不做不清楚，不过确实有盼头了，有时走路时想到，就高兴上一阵。做一个痛苦的人还是快乐的猪？这次我还是选了做猪，沉沦在虚假的幻象中，不忍看我的现实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