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四季
一年四季,最喜欢哪个季节?这对于我来说是很难回答的问题。前段时间一直盼望着夏天,因为夏天可以穿许多美丽的小裙子和吊带——不过还没买——不过也许天真热了又懒得买了,还是成天穿着T恤和球队的大裤衩对付过去。然而昨天晚上蚊子的出现又把我打回现实,我被它咬得痒得睡不着,半夜打开灯凶狠地搜寻房间,仍然找不到它的踪影。万物有灵但是蚊子没有,蚊子的降临吹响了夏天即将达阵的第一波号角。上个夏天已经太远,我差点忘掉了浑身发痒,被蚊子嘲讽似的嗡嗡声闹到很晚睡不着的难受感觉,只记住了灿烂热烈的虚构夏日意象。
这样来回地期盼好像成了每年的日常,冬天早上冻得不敢出被窝时就想夏天来了就好了,夏天浑身黏腻被蚊子骚扰时就想冬天来了就好了。上中学的时候也是,开学了好累盼放假,放假了没人玩盼开学,就这样来回地盼着虚假的日子幻象,真实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不甚令人满意,遍布着小小的啮咬感。时间在来回的期盼中翻得飞快,现在我早过上了当时万分盼望的大学生活,不过大学生活也不咋地就是了,也就是一天一天的过日子。现在我到不怎么期盼研究生或者上班的生活,反而希望时间一直暂停在大二下或者大三上,一直做无忧无虑的快乐本科生,日子总是越长大越难过,对未来的期望是盛大的理想骗局。
江苏的春天和秋天聊胜于无,强调在连续的时间里反复陡峭地变化,像极了老式水龙头一阵太烫一阵太冷的洗澡水。南京的春天会从几度一下攀升到二三十度,热几天以后又开始猛烈地下雨。如此反复几次,人们就通过迷茫地乱穿衣潦草地迎来了春天。秋天也是,短袖穿到十月份,几场秋雨骤地冷下去,第二天就要穿棉袄。南京的晴天总是有预谋的,往往三四天晴空万里之后我就开始隐忧:什么时候下雨?果然过两天老天就乖戾地阴了脸,呼啦呼啦把雨往下倒。我喜欢听雨,雨打到二楼邻居铺的蓝色彩钢瓦上,青蓝色的冷火就在楼下迸裂;我也喜欢在雨里跑(偶尔地,而且身上不能带电脑),因为我喜欢Seaside Rendezvous,总会feel like dancing in the rain,但是我也不太会跳舞,可能狂跑也一样。我不喜欢连绵的灰色阴雨天气,让人觉得很压抑,我又很粗心,老是踩到水坑里,又老是丢伞。
要论最喜欢的季节,我觉得应该是秋天。这部分因为我的初中语文老师最喜欢秋天,他说“秋高气爽”这个成语形容得很贴切。事实上确实是这样,秋天的天空比其他季节都高远寥廓,有更大概率看到湛蓝的晴空,壮丽的晚霞和满天的星辰。傍晚劳累而emo的时候,看到彩色的晚霞壮烈地铺满西边的天空,耳边总会轰地响起交响乐,噔噔噔噔噔噔噔噔,心情就会被刷新。大雁南飞,群鸟聒噪地盘旋而过,这些对于我麻木的精神来说,都是快乐的细小的事。
总之每个季节都有些讨厌,比如春天的柳絮和更刺激的梧桐絮子,比如夏天机房的汗味和可恨的蚊子,比如秋天一场又一场冷雨,每场后都是不可逆的降温,比如冬天的湿冷。不过这些并不重要,在它下一次到来之前我会统统忘掉讨厌的事,只记得好的事。更多忽然注意到的小小的事,比如樱花越开越旺,不知觉长出樱桃,比如逐渐涨潮的蝉鸣和蛙鸣。小小的事情彰显着季节的到来、驻扎和离去。这些小小的事让人由衷地开心。
一年对于一天来说太长,对于一生又太短,于是我糊里糊涂过了一年又一年,不在乎2020还是2021还是2023,殊不知几十个一年以后人就要死掉了。一年里发生了多少事情,即使只把季节塞进去就足以让人称奇。